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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王】江湖·上

**勉强也算是一个武侠paro

**也算是一种寄托，我永远热爱武侠。




江湖是西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这里的县令是个落魄书生，考了大半辈子才考上，随后就被发配到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当县令，百姓也穷，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县里总是很太平，发生的最大的事情不过就是些偷鸡摸狗的琐事，便也无政绩可谈，县令在这里一耗就是二十年。

江湖县有个比县令出名的人，是县里唯一的仵作，也是唯一的大夫，这人看病小病靠自己，大病靠天意，有时候神神叨叨地和病人说一些手相、面相的话，配上他那一大一小的眼睛莫名地还有一点说服力，于是大家便尊称一声王神医。

王神医并不是什么留着花白胡子的半百老头，相反还是个颇受欢迎的青年小伙，眼睛算是一点瑕疵但是无伤大雅，一身陈旧的仵作服穿在他身上，从身边路过乍一看还以为是鱼服的翩翩少年郎。脱下仵作服穿着一身粗布大褂坐在街角一个小小药铺给人看病的时候乍一看还是个仙风道骨的修道人。县里的姑娘明里暗里送了不少帕子给他，他总是拒绝，说自己已有妻子，只可惜已亡，他与亡妻鹣鲽情深，终身不会再娶，引得县里的姑娘寡妇又气恼又心疼他。

县令也倚重他，时常将他叫到衙门里帮些忙，王神医是个特别聪明的人，比县里许多人都见过世面，有时间能帮县太爷解决不少问题。

“杰希啊，你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这天王神医到衙门帮一头牛验明正身，县太爷又遇上难事，来找他商量。

原来是比江湖县更偏西的地方闹了饥荒，不少难民一路逃荒过来，眼看着就有一拨人往这里来了，府里下了文书，让县令好好安置这一批难民。

这是个增加政绩的好机会，县太爷要还想在有生之年能向上走一步，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但是江湖县很穷，勉强养的活自己百姓，如何能再接济得了这些难民呢。

王杰希——王神医大名杰希，字留行，也是个和这小县城不太一样的名字——了解情况后知道县太爷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思索了一会儿，便问县太爷：“府里可有拨款？”

县太爷不避讳他：“哎，等扣到府衙这一层，还能剩下多少，到我这里，不过还余得十石米，几两银而已。”

这可真是难办了，江湖县非土地肥沃之地，这点救济粮如何能安抚得了灾民。灾民若吃不饱穿不暖，继续向南走倒也罢了，就怕会闹出事来，到时候别说有功，怕是连项上人头都难保。

王杰希想了想，给县太爷出了个好主意。


第二天就有逃荒的难民陆陆续续从南门入城，县里安排了一众衙役在门口为难民登记造册，王杰希写得一手好字，便也被叫来帮忙。

难民大多是身体勉强过得去的中青年人，老年人大多根本没有逃难的力气，只能留在老家等死。按照之前王杰希和县令的计策，壮年男子都会被带到县城南边的荒山附近安置，让他们开垦荒山，周围有一些闲置多年的房屋可当作居所，由县里每天派人送饭过去，开垦出来的田地若是可用，便可由领用的难民来县衙申请并领些许谷种，从此安定下来。

县太爷也亲自来看了一会儿，这些难民虽然衣衫褴褛，也有不少妇人和小孩，但能出力的男子也接近半数，如此一来前期县里虽然需要提供一些吃食，后期这些人却可逐渐自力更生。若是能留下不少壮劳力，将由于人力少而荒芜的山开垦出来，也算得上不俗的政绩了。

王神医坐在椅子上写这些难民的名字，大多是二狗子之类好养活的名字。

这时一个脸色苍白，说两个字还要咳嗽两声的人坐在王神医面前，报上自己的名字：“我叫，咳咳，叶修。”

这倒是个好名字，王杰希抬起头看人，哟，也是个挺好看的人，脸上挂着笑，就是脸色确实苍白了点，估计是个病痨书生。

王神医在册子上写，叶修，写的龙飞凤舞，叶修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字，王杰希笑着回一句见笑。

那叶修却没有立刻离开，仿佛对这偏远县城还有写的这样一手好字的人起了兴趣，问王杰希：“大人真是，咳咳，厉害，敢问，咳咳，大人名讳？”

“不敢当。敝姓王，我就是个小小仵作，会写一两个字来帮忙罢了，比不得叶老爷这样的读书人。叶老爷去了南山，不妨在路边扯两把那车前草熬了水喝，能缓解一二。”

叶修显然没想到这人除了会写字以外，居然是个仵作，居然还会一二医术，居然姓王。

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来，这样看着倒又不像个病鬼了。

“多谢王神医叮嘱。”


这拨难民人不算多，南山的茅草房子勉强安置下了。县太爷很高兴，好好感谢了一番王杰希，王杰希也松了口气，江湖县又即将恢复往日的宁静。

于是改天王神医心情很好地开了小药铺的门——他总是三天采药两天医人——如果不是他刚把小摊子搬出来就看到一个病鬼的话。

“咳咳，王神医，早啊。”叶修一脸笑容的和王神医打招呼，顺便往打开门的药铺里看了看。

小药铺是真小，就是个小隔间，里面搭了床，地上放了几个小柜子，叶修一早就在了，看封门的木板被一一取下，王杰希从里面眯着眼出来，将几块木板取到门口搭成个小桌子，再把招牌一挂，便是这地方大名鼎鼎的药铺了。

“叶老爷早。”王杰希有些无语，他直觉不是很想和这人接近，尽管他看起来弱不禁风。

“咳咳，哪里是什么老爷，一落魄书生，叫我叶修就是了。”叶修一点不认生，“我身上有病，无法去做体力活，便寻思着找个地方来做个代笔，也算是个正经营生，没成想这么巧到了王神医隔壁。”

说是隔壁，王杰希看了一眼，叶修那地可比他寒碜多了，用几块石头垒的一台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衣服拿来做旗，背面用黄石头写了几个字：书信代笔。

嘿，土气！第一次看到比他这地方还简单的，王杰希心里挺乐，面上没表现出来，和叶修说：“那您是选错地方了，咱们这小地方没几个人需要写信什么的，书信这些东西县衙里用得到的地方更多，你倒不妨去和县太爷说说话。”

“可我怎么听大家说县里写个书信、对联什么的都是到这地方来呢。”

原来是打定主意来抢生意的，王杰希拿出一副不敢当的口气：“嗨，我也会写两字，以前没事的时候勉强也能帮个忙，比不了您。”

“哎哟，”叶修惊叫起来，“原来之前是王神医一直在做代写，我还以为大娘们是说这儿风水好呢，这真是的……”

还装的挺像，王神医认定这人不是善茬，表面还客气一番。两人推拒一阵，叶修便心安理得地抢走了王神医之前的一部分工作，在这街角做起了代笔。

不知不觉地，叶先生——镇上的人给他也取了个敬称——来这江湖县也一月有余了，自认和隔壁王神医成为了好朋友，偶尔蹭个饭，他发现王神医那小铺子的角落里居然还藏着一个灶台时着实惊讶了一把，赚了几文钱的时候便请王神医喝个小酒，知道了王神医姓王名杰希。

县里没人知道王神医的字，王神医也没有告诉叶修。两人在月下对饮，看起来倒真像一对坦诚的好朋友。

王神医还给叶先生看了病，趁机把了叶修的脉，脉相虚弱，并无异样。问叶修的咳症，叶修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怎么治。

王神医上山采药的时候上了心，带回一些补气润肺的草药，给叶修煎着喝了，叶修的咳症竟真一天比一天好了。他和王神医更形影不离了，最近连王神医去采药都想跟着，不过王神医见他身体还是虚弱，坚决拒绝了他。

王神医这次采药回来，找到了好东西，对咳症十分有用的一种药，有点高兴，想立刻告诉叶修，结果刚回到小药铺，县衙里捕头早在等他，急匆匆地拉他去南山。

这下出大事了，王杰希听到屋子外面的人小声议论，屋里捕快围成一圈，露出欲呕的神色。

破旧的房屋被染得到处是血，一截握着把锄头的断臂被扔在门口，屋里更是一片狼籍，这间屋子里住的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两个青壮年，却毫无动静地被五马分尸。

墙上用血画了一片叶子。

“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那捕头凑到王杰希身边来小声说话，“江湖上有一大魔头，四处残杀良善，每次屠戮便在那墙上留下一片血叶子……”

“不可胡言！”王杰希却突然打断他，捕头一凛，竟真不敢言语了。

“现场可有什么证人？”王杰希又缓了神色，问道。

“哦哦，有啊有，叶先生听到了。”

王杰希心里一紧，叶修被带进来，他倒是没有事。

“哎哟各位大人，昨晚那可真是太恐怖了，我就睡在隔壁屋，半夜起夜，就看到一道黑影刷刷地飘过，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就回去睡觉了，第二天起来才发现那手，哎哟，就这样被扔在门口了。”

王杰希去看那只被扔在门口的手臂，握着一把断了的锄头，从中被削成两半，切口平整光滑，非神兵利器不可为。

传言那个魔头，用一把剑，却邪，乃是上古神兵，削铁如泥。

捕头也是有见识的人，将那锄头作为证供准备交予县太爷。那江湖上的魔头来杀人，可不是这小小县令和捕快阻止得了的，只能上报府衙，加强巡逻。

王杰希帮忙收敛了尸体，本就是出来逃荒的人，在这江湖县没人来认尸，也不知道老家是否还有亲人。王杰希将尸体勉强拼合起来，拖差役还是尽量找人往他们家乡传个消息，县里尸体只能停三天，若是有人来认，便也能魂归故土，若是无人，便只能葬在这异乡的乱葬岗，指望有一日魂儿能飘回那故乡。

叶修站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王杰希做事，也没人叫他帮忙，他眼神空着，不知在想什么。

王杰希忙完，拍拍他，叶修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侧了身，和王杰希说着话一起出门去。

王杰希在背后捻了捻手指，有些粘腻的湿意。




自从县里出了命案，县太爷便下令宵禁，天没擦黑，叶修便收拾东西准备回住处。王杰希递给他一瓶药：“这东西对你的咳症好，今天我看好像又严重了些？”

“咳咳，可能昨天受了惊吓。多谢了。”叶修自然地结果药，当时便吞了一颗下去，完了对王杰希坦荡一笑。

县里又风平浪静了几天，那个江湖的事情和这个江湖离得太远，大家很快忘记了这件大事，逐渐又回到柴米油盐中，那些腥风血雨又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叶修和王杰希在没生意的时候也聊天，天南地北地聊，他和王杰希说他寒窗苦读十年，一直难以考上功名。王杰希和他说自己父母是一对游医，采药时死在了山上，他便也做个游医，直到这江湖县才安定下来。

“那不知道王兄可去过京城？”

“那倒不曾。”

“哎呀我曾去往京城一位大人家里希望请教一二学问，那时在京中看到那微草堂，”叶修看看王杰希，王杰希一脸挺感兴趣的模样，“王兄可知道那微草堂，真真气派！比你这小药铺可大几十倍，各种药材一应俱全，出诊的可全是名医。”

“那可真不愧是京中大药房啊。”王杰希一脸神往。

“那可不。微草堂还有一位最最有名的神医，说起来还是王兄本家，号王不留行，神秘异常，称能活死人，医白骨，那可是万金难求。”

“那看来我果然是有神医天赋。”王杰希笑着和叶修说，叶修打着哈哈附和。

“以后咱们有钱了，也可以开一家那样的大药铺，我看就把这街角几间铺子盘下来也差不多。”叶修和王杰希比划，到似乎真是这么想的。

“开那么大的铺子，咱们这儿哪有那么多病人。”王杰希只当叶修在开玩笑，叶修便也笑了。

“不过其实还是这里好，至少安全不是。那微草堂啊，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那位神医，也葬身火海。”叶修小声凑到王杰希耳边说话。

“那可真是可惜了。”王杰希眯着眼，若有若无地感叹。


tbc.

本来只想搞个短篇，结果废话太多了，下篇一定完结！